物质越来越丰富了，“年”却似乎越来越没有味道了…… 小时候，感觉年夜饭是最丰盛的，还很期待。如今，好吃的东西多了，年夜饭有时还比不上平时的一顿饭。如果说年夜饭是为了相聚，那在我家，它也没有那么重的意义，因为平时也可以相聚。但是，为啥还是期待，期待的不再是美食，也不是为了相聚，而是生活的一种仪式感。我猜，可能对于相当一部分工作生活在家乡并且家庭成员也不是很多的家庭会有类似的感觉。相比那些“回家过年”的人来说，我也来分享一下我家这样的“年夜饭”。 每年过年，我们已经约定俗成，除夕晚饭在爷爷奶奶家度过，初一中午在姥姥姥爷家。聚得再齐，也不超过十口人。所以，过年也就是大家一起做饭，一起在一桌上吃顿饭。要说必备菜，可能有很多，但也不是必须。 除夕那顿晚饭是正儿八经的“年夜饭”，是在爷爷奶奶家。我小时候，除夕是要跟父母在爷爷奶奶家过夜的，晚饭也开始得比较晚，一般一边看春晚一边吃。晚上一般是打地铺，总是睡不好，后来他们年纪大了，不再留我们，年夜饭也开始得比较早了，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去了。 爷爷奶奶是南方人，年夜饭也是按照南方的习惯，是不吃饺子的，而是要做很多菜。我记得小时候，饭菜都是奶奶张罗，爸爸妈妈帮忙，我跟爷爷是“闲人”。 奶奶家的年夜饭桌上一定要有“红烧鱼”、“红烧狮子头和元宝蛋”、“白斩鸡”、“大虾”这些硬菜；一定会有一个汤很鲜美的砂锅，锅里面的菜多数情况是白菜，会有蛋饺或者燕皮馄饨；还会有小泥肠、叉烧肉、素什锦这些凉菜。鱼一定是整条，却不能吃，要留着，寓意“年年有余”。这些，都是“必备”。

我们会喝饮料或者开一瓶红酒（我大一些以后）。奶奶家有一套早年爸爸从白俄罗斯带回来的石英玻璃高脚杯，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只有过年这天才能拿出来用（事实证明这是对的，因为已经不小心打掉了一只）。

爷爷奶奶其实也是比较讲究“仪式感”的人，年夜饭不仅有讲究和说法，每年我们还会帮他们买一些年宵花和生肖公仔，还要在家里弄一些装饰。下面这个就是羊年那年的公仔。

因为我的口味也是偏南方的，不喜欢吃饺子，小时候还喜欢奶奶家的年夜饭，感觉比起吃饺子，吃这些“山珍海味”真是太幸福了。后来好吃的吃得多了，竟然感觉每年一成不变的年夜饭成了一种负担，每次只是象征性的吃几口。曾有一年，我们还尝试着“创新”了一次，我爸做了黑胡椒清蒸龙利鱼配小番茄，我做了芝士培根土豆泥（味道其实还是可以的，请忽略卖相），但也就仅限一次，因为并没有得到爷爷奶奶的认可。

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前两年开始不再下厨，多数年夜饭菜品就从附近的餐馆买来，必备也不再必须，鱼也不再留下，所有的菜最好吃完不剩。如今，奶奶走了，除夕也就仅仅成为了我们一次去看望爷爷的理由，就跟平时一样。

虽然奶奶家的年夜饭一成不变，虽然吃已经不再重要，但回想起来，正是这种一成不变成就了一种“仪式感”。况且，正是在这餐桌上，让我有了最初对于美食的认知，在这里，我认识了蛋饺，认识了淡菜，认识了发菜，也认识了燕皮。可惜我跟妈妈都没能达到张罗一桌子饭菜的本事，如今，这些也只能留在回忆里面了。 不同于爷爷奶奶家，姥姥家的聚餐虽然在大年初一中午，但却是更像“年夜饭”的。一来，人更多；二来，是吃饺子。姥姥姥爷是北方人，也不大讲究所谓的“仪式感”，大家吃好热闹便好。除夕守了岁第二天也不能晚起，因为上午要到姥姥家里面去帮忙包饺子。一进门就会看见果盘里面很多坚果、糖果和水果。桌子上的水仙花也是必不可少的，阳台上也总有一盆还是含苞待放的是属于我的。

我不爱吃饺子，比起吃饺子，我可能更喜欢的是大家一起包饺子的感觉。有人和面，有人和馅，有人擀皮，有人包，各有分工，一边忙一边闲聊。前面几道工序我都不会，只能帮忙包饺子。当然，我包的饺子只限于大概看起来还像个“饺子”的水平（照片里面最难看的饺子并不是我包的，应该是我老公或者表弟的作品）。老公不会包饺子，所以这一天他总是最“囧”的。还好，他跟姥姥很聊得来，我们包饺子的时候，他的任务就成了陪姥姥聊天。

饺子陷一般是猪肉白菜，有时也会有带虾仁的。餐桌上也不只是饺子，还会有不少菜，鸡鱼肉也基本都不会少，红烧、清蒸，怎么做却是随意的，没啥讲究，好吃就行，却一般没有汤，一般就用“刷锅水”对付了。

如今，姥爷走了，再没人侍弄水仙了，我也再闻不到水仙的香气了。姥姥年纪也大了，一样的问题，姥姥不再下厨，近两年也搬到了养老院，春节回来几天，却仿佛这里不再是她的家。好在姨夫很会做菜，承担了主厨的重任，餐桌上还是非常丰富的。他是南方人，菜品也偏南方口味，我还是很喜欢的。他做的什香菜无论刀工还是味道都非常棒。大姨则擅长甜点，每次都会带来自己做的糕点、八宝饭，所以节日的餐桌还是很丰盛的。

岁月总是无情的，一个一个年夜饭，人们就老了，很多日常也成了回忆。吃什么，可能真的不重要，美好的时光也总会过去，且行且珍惜吧。今年，我也给老人买了年宵花和生肖公仔。我在努力着，努力维系这份美好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