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以军曾经提到卡尔维诺的一篇短篇小说《在月光照耀的落叶上》。他说你站在一个银杏树的森林下面,你看到漫天纷飞的银杏叶,叶片点点鹅黄,像撒下一片黄金雨。你会看到一片银杏叶旋转地坠下,你会看到两片银杏叶像蝴蝶旋舞那样子兜着落下。你会看到三片,四片。慢慢地,你眼前是一片宁静的眼花缭乱的金黄色的景观。
但漫天纷飞的银杏叶的秘密在于,我们视觉坐落的这一整片,你觉得它是一整个空洞的无感性的空间,其实你可以把它切割成连续的平面。你只要仔细观看,会发觉每一个平面上都有一片叶子,而且其实只有它一片,在孤独地在自己的那个位置旋转打圈。
有时候觉得槟城可能就是另一个平面的那片银杏叶。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故乡。
几乎是用闽南语刷完槟城的。
也不止槟城,还有马六甲、吉隆坡,这次去大马,说英文的次数单手数得过来,几乎每次一上uber,就开始和司机小哥研究闽南语发音的细微区别。
他们叫福建话。
除此之外,吃的也很合口,槟城的炒粿条就是妈妈在家里常常做的那种,四果汤就是家里的四果汤,肉骨茶就是家里炖的汤……
当然还有更多美味,号称来自福建然而不太一样的卤面、淋面、虾饼,可能来自广东但估计也不大一样的猪杂汤、各式点心,有点像越南的pho的laska,咸香鲜甜的chendol,顺滑香醇的白咖喱面……
然后你就发现这个地方真的有趣,它像另一个平行宇宙里的广东、福建、香港、印度,它们在这儿打碎所有地域的藩篱,被历史炖成了一锅咕噜咕噜冒泡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