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一路向北|4、中国冷极 隐居根河
2023.12.28发布·105阅读
晃荡的人儿 1国12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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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

根河

出行时间·天数

2023.09.01 ·20天

人均费用(人民币)

7000

(牙林线,从满归到根河,是火车穿越大兴安岭最精华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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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还保有小时候的模样,三三两两的人,去往
大城市投奔亲戚或打工)

有的地方以海出名,有的地方以山出名,而这里是以“冷”出名,这里是
根河,全中国最冷的地方,每年无霜期只有六七八三个月,九月一号开始供暖,全年供暖九个月,冬季最冷达零下58度。因为居住深圳久矣,于是我向往一切相反的事物,比如“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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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外经过一个个不知名的小镇,寂静的
东北风光)

在我看来,居住在
根河这样的小城是很好的。首先它很美,它与东北三省那些被时代洗礼过的小城不同,这里的人特别少,犹如一颗琥珀坐落在大兴安岭中,无需太多尘烟,就可以抵达大自然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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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居在这里就很好,到处都是大自然,无需再多装饰。)

城里人习惯说,烦了闷了去大自然走走,而这里,根本就是大自然包围的城市,而不是城市里去追寻那一两棵树,一片林子。再来,虽然每年只有夏天三个月的旅游旺季,但它旅游发达,宣传到位,设施完善,所以去哪里不会觉得好像远离了文明世界。我觉得要选小城安居就要选择这样的小城,小,美,静,再来,一年中长达大半年的冷,寂静如海,消灭了一切的细菌、杂音与丑陋,如同大自然在这里做了一场大清洁,还原天上人间的本来面貌。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在这里,度过大半年的隐居日子。

点点与饲养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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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河木屋度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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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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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蒸汽火车)

我们没有去
大名鼎鼎的驯鹿园,而由着本地司机带我们当地人会去的木屋度假村。当然了,这里更美,还不收门票。有废弃的蒸汽火车,有涓涓流动的河水,还有一大群可爱极了的梅花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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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鹿养殖园)

我们看到有一大片梅花鹿养殖地,饲养员正拿草卷(用大草原上的干草压实卷成的草卷)喂鹿,于是我们也拔起周围的鲜草喂起鹿来,与干草相比,肯定我们的鲜草更令鹿们喜欢,但是大部分鹿对于陌生人都是胆怯的,只有一头小鹿,仿佛天生的出逃者,从不跟大队“鹿”马行动,透过铁丝网,大胆吃我们喂的草,还不时拿鹿角来蹭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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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红领巾”的点点,一看就与众不同)

后来饲养员喂完了鹿出来,后面竟然就跟着这头小鹿,仿佛这头小鹿是饲养员个人养的宠物,并不属于这个驯鹿园的。小鹿长得可爱极了,带着“红领巾”,大概至腰高,大大的黑眼睛,柔情似水又充满调皮狡黠劲儿的看着我们。谁给它吃的,它就蹭谁,好像天生自来熟。原来这是一头不知道父亲母亲的小鹿,生下来后就落单了,由饲养员抚养长大,取名为“点点”。于是它和人更亲,不和鹿亲,也许它认为自己也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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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实在是太可爱了,好想带回去养)

“它多大了?”我问饲养员

“六个月吧。”饲养员答

“小的时候,你当时喂它什么?”

“牛奶啊,鲜草啊。最好的东西都给它吃。”

“你对它有感情吧?”

“当然了。”说这话时,饲养员又拿出准备好的鲜草给点点吃

“那它长大了,你会不会卖它?”我问(我知道
东北大多数养鹿基地都是商业经营)

“那不能啊,卖谁也不能卖它啊!”

“那你到时候不在这儿干了,怎么办?”我继续问

“这儿还有别的人啊,他们都会继续照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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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再见。)

我问到我心满意足的回答了,再摸摸点点,和他们挥手道别,饲养员和点点慢慢往树林深处走去,一边走,点点用头不停的蹭饲养员的屁股,好像老伙计间的相互打趣。

                         被恶狗“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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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美景下,只是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们的车被坏在了路上。这是一辆网约车,从火车站出来,坐了他的车,发现师傅老实可靠,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交给他,由他
来安排我们根河去哪些地方。他带我们去了上面说的度假村,在回城的路上,大家边开车边聊天,谁都没注意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坑,然后我们开了过去,听到后面发出“嘣”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飞出去。我坐在前面吓得不轻,下车查看,车胎爆了,然后还少了一个零件。

这个坑大概有50公分大,20公分深,一看就是日积月累,缺少维护,形成的大坑。

“快给政府12345打电话吧,让他们来修路,并且要赔偿你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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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明白了,一种旅行者自己很难觉察的高姿态,去了外地,还要用自以为的那一套行为准则来要求别人,很是可恶。同时,我一直叫嚷着离开
深圳,找个小地方生活,而小地方会面临的种种问题,我真的预想到了吗?

于是,开始,推车靠路边,换胎,朋友帮忙从路边捡了大石头,填补那个坑,能少点别的车遭殃是一点。我看着天色正好,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顺着路往前走。小城以外到处是风景,我顺着河道看到非常美丽的秋色,并且夕阳也快来了,还有一家大小在石滩边在打水漂。远远的我经过一大片废品收购站,还有狗吠声,收废品+狗的组合,我见过很多,而且他们在马路下面,还有一段距离,我没有太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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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河美丽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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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片美丽的石塘,以后出门旅行是不是要考虑带防身武器?)

等我从河道散步回来,再路过那里,远远看到他们还在换轮胎,忽然,瞬间功夫,一秒钟不到,有大概三到四条,体型巨大的烈狗,忽的从下面冲上来,瞬间围住了我。被野狗包抄的事情曾经遇过,在
深圳背仔角海边,但当时有豆先生和我一起(我在之前的文《荒海之夜》中记录过这件事)。一霎那,我失了神,但我记得豆先生叫我牢记“一定不要跑,不要跑。”

于是我压低身子,并不断的对它们吼,同时吸引二十米开外的朋友和师傅注意到我。当时我慌死了,四条烈狗,虎视眈眈盯着我,吐着血红的舌头,感觉下一秒就会不由分说的扑上来。这时,朋友和师傅终于听到我的呼救,拿着把手,石头,大声呼喊着过来了。狗见到人多了,四处分散,跑开了。我瘫坐在地上,想:“这又是一件不能拨打12345的事情。”

我时常觉得人生就像走钢索,能走到最后的都是幸存者。而我已幸存多次,感谢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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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灿灿的秋色,只有走得这么远,才能见到。)

我查了些,遇到野狗应该如何防范对峙,希望能帮到大家,也帮到自己。

被野狗围堵,还未袭击:

1、 千万千万不要掉头就跑,因为无论跑多快也跑不过狗。

2、 不要直视狗的眼睛,它会认为被挑衅,引发其争斗本性。

3、 尽量压低身子,发出吼叫,作势要捡石头等,吓跑狗。

4、 同时保持冷静,呼救,寻求帮助,野狗看有人多,就会跑开。


已经被野狗攻击:

1、 拿外套等遮挡物保持自己,同时遮蔽狗的视线。

2、 狗的腰、腹都是它的敏感区域,但是一般很难触碰到。

3、 袭击狗的鼻子,这里是它头部最有痛感的地方。

4、 尽量用四肢保护自己的头部和脸。

5、 大声寻求呼救

不过无论说多少,还是尽量远离偏僻地段,在人多的范围活动。自由与安全比较,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最北的一次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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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栈道散步,这里哪里都充满静谧)

我在城旁的山间栈道散步,天空湛蓝,秋色真美,不远的山头好似富豪般闪动着它五彩斑斓并繁盛多枝的树叶,每晃动一下,就如金箔片般,发出金秋丰硕的乐章。这是九月五日的
根河,很难想象,再过一个月,这里大雪封城了,会是什么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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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富豪才能看到的金秋吧?)

有两条泰迪狗不时的对我叫,好像这条散步的栈道只属于它和它们的主人,女主人马上喝令住狗,她面目慈善,好像个大学教授。于是我和狗主人,聊起了天。原来祖上是
山东人,这和我这些天遇到太多人一样,祖上是河北山东,大概跟着闯东关来到了东北。她说,她已经习惯了这儿一年有九个月的严寒,那个时候照样出门,就是换成中午出去遛弯。她现在在医院工作,孩子们都已经去了南方,如果她退休了,肯定也会和老伴去南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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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出租车师傅说,现在
根河只有一所小学了,慢慢的,人再少下去,可能就要去牙克石,或者更远的海拉尔上学了,那时候,就更没人留在这极北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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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还会回来,再看你,
根河的夕阳)

我要感谢,现在还能住在这里的人们,如果没有他们,这些小城就剩下一座座空城,
中国只剩下一二三线城市了,也许九寨沟的门口就是麦当劳,泰山的对面开着阿迪达斯,那还有什么意思?



                         
根河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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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
根河最热闹的地方,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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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是这里的招牌)

根河不大,人口很少,显得路面都空空荡荡的,颇为萧条,从居住的酒店往前一条街就是根河早市,满满当当摆了整一条街,看得我大为震撼。这里的菜啊,绿油油的青菜,都如刚从地里拔出来,当地人一定很珍惜这一年只有三个月的新鲜蔬菜,过了这个月,估计只能吃地窖里的土豆和白菜了。这里的鱼,都叫冷水鱼,我看到了在漠河吃过的柳根,如果不是因为在旅途中,真想买上一斤自己烹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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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亮亮,是煮过的松果)

还有更多的是松果和各种菌类,松果,当地人叫松塔,都油亮油亮的,我问原因,告知是煮过的,按大小品相价格不同。一方水木养一方人,极寒地区的
大兴安岭盛产的松果,每天发往世界各地,又养活了生活在这里的人。还有一家卤味店,写着“温州卤味”,我很好奇,一家温州人是怎么跑到这么北的地方卖熟食?不过想想温州人的坚韧不拔,也就不足为奇了。进去店里,全部雾气腾腾,外面的冷和里面不断蒸腾的肉气,将店里搞得像澡堂子一般神秘,更引得人食欲。因为我们接下来还有坐很久的火车去海拉尔,所以我在这里买了牛肉、牛筋、卤鸡爪、豆皮,在火车上吃了,熏制过的,果然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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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冬天,这里是什么景象?)

这只是九月初的
根河,不知道在我写这篇文字的时候,当北方的故乡山西已达零下20度,南国的深圳也仅有5摄氏度,我在想,根河的人们,他们在做什么?还出门买菜遛狗吗?这个露天早市还正常出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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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
根河是鄂温克族驻扎的地区,有一次我看着地图时,一下明白了迟子建为什么书名《额尔古纳河右岸》?因为她写的关于鄂温克族人的故事,发生在漠河、满归、根河,都是在地图上额尔古纳河的右边,于是书名由此得来。现在的鄂温克族已经不在野外生活了,与它们的驯鹿一样,都像稀有动物被保护起来,供游人参观,那些遥远的、稀少的、特殊的事物,正在被世界统一的规则而变得越来越同化,我希望我们每个人还能再独立些,让那些稀缺的事物并不能只出现在书或电影中,而是真实生活中,每个人都饱有着不被打破的执拗与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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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额尔古纳河的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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