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几个巷子,眼前出现一道长长的阶梯,踏步和两侧墙面贴满五颜六色的瓷片,从街口沿小巷,笔直地向着山顶深处延伸着。
望着台阶上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游客,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是天津的那幢光怪陆离的瓷房子,彼此相隔四万里的两位艺术家,各自执着地把生活演绎成一部绚烂作品,用的都是毕生从各地搜集而来的完整或破碎的瓷片。
脚下的这处闻名遐迩的台阶位于巴西里约热内卢,从若阿金•席尔瓦街到马丁街,横跨拉帕和圣特蕾莎两个街区。维基百科中介绍说阶梯共有215级,长125米,使用了来自世界60多个国家的2000多块瓷砖。旅行社给我们颁发的小册子里面介绍的内容与此雷同,只是台阶变成250级。
烈日下,冒着三十多度的酷热,我一路拾级而上,边走边拍,大概走了三分之二直到巴西国旗下时,手机的闹钟提示已临近旅行团约定集合的时间,我无法走完这条阶梯,也就不能得出准确的台阶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台阶和两旁贴着的瓷片远不止两千片,仅仅那面巴西国旗就密密麻麻费了无数碎瓷片。
我猜智利画家塞勒隆先生起初的想法,只是在自己居住的房前屋后营造出与众不同的艺术氛围,架不住左邻右舍风言风语,惹得艺术家的牛脾气上来,一并承包了门前整条阶梯。
这条阶梯修建于1990,直至2013年结束,结束的原因不是再也无处镶贴他募集来的瓷片,而是那一年塞勒隆先生的生命走到尽头。
阶梯所用的瓷砖最初是塞勒隆先生从里约的各个建筑工地以及街道上的城市垃圾中搜集而来,随着彩色的艺术台阶不断延伸,知名度在游客的口口相传中越来越高,成为贫民区里的耀眼明星,后来的大多数瓷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捐赠。
据说这些瓷片,还有300块是塞勒隆先生亲手绘制的,描绘一个怀孕的非洲妇女。我拍的匆忙,被坐在半路上一位抱着大公鸡的老太太所吸引。孩子围绕在老人家身边吵吵闹闹,几个孩子母亲模样的年轻妇女跟老人家说着崩豆似的葡萄牙语。我给她们拍了许多照片,没有继续去寻找塞勒隆先生的画作。
台阶两旁的房子,一小部分翻修过,成了工艺品店铺,多数房子依然破烂不堪,有的甚至只剩临街的墙面尚且伫立着,里面已经塌陷。
塞勒隆先生自己把这部横亘蓝天白云之下的天梯称作"我向巴西人民的致敬,这个疯狂而独特的梦想只会在我死亡的那天结束"。
二战中美国将军巴顿说,最幸福的事是在战争结束那一刻被最后一颗子弹打死。遗憾的是他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却在战后出车祸意外身亡。
如此说来,塞勒隆先生无疑是最幸福的人,他自己一言成谶,2013年1月10日死在这条如同去往天堂的彩虹台阶上。